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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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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大雪初霁,虽然天空仍旧是灰蒙蒙的,带着冬日的沉闷和萧索,但因为有了些许和暖的阳光,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小宫人们便走出了屋子,三五个挤在一起,一边说着闲话,一边你推我我推你,嬉笑玩闹,像是有了许多了不得的意趣。距离年关还有一个月,冬日里又活计很少,所以这些满脸仍带着稚气的小女孩便有了较为闲适日子,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聊一聊宫里的大事小闻。

往年这个时候聊的无非就是哪个殿的夫人最得宠,哪个宫又出现了新的装扮,大王最近又斥责了哪个寺人……可是今年最轰动的消息却只有一个,谈论的唯一对象也只有一个,便是刚刚住进了锦华殿的那个女人。

“她似乎身体不大好,很少出门,昨日我被月夫人派去送首饰,才第一次见呢。”一个宫人得意的对同伴道。

“怎么样,是不是很美?”

“比月夫人还美么?”

“肤色白皙么?身材是不是很修长?”

时人多以白皙修长为美,这个被大王直接带回宫中的女人,自然承担着大家所有的好奇,好奇的焦点便是她的容貌。若非容貌出众,断不会让大王如此上心,别说珍馐佳肴,绫罗绸缎,便是许多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物也流水一般的往锦华殿送。宋国并不算富裕,国小民寡,连年战乱,大王为了讨美人欢心,竟有了搬空国库的架势。

见到同伴拥簇过来,满眼渴求她说话,小宫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便也不再卖关子:“她受了箭伤,所以没有从榻上下来,只是身边的宫人接的东西。”

看到大家不约而同的失望,她的话又拐了个弯:“不过那时房门没有关好,刚好有风吹了进来,微微掀开了她榻前的帐幔,我抬眼时恰好看到了她,虽然只有一眼。”

“怎么样?”有人焦急,摇晃着她的手臂。

宫人眯了眯眸子,似乎在回味:“她侧身躺着,微蹙着眉,虽然看的并不十分真切,可的确是美人无疑!”末了,她又补了一句,“绝色美人无疑。”

大家都在回味着她描述的那个场景,帐幔低垂下,受了伤的美人楚楚动人。每个人都勾勒着自己想象中的美人形象,或许彼此迥异,却也让大家都沉默了片刻。

过了一会儿,又有人道:“看来传言不虚。听闻大王田猎时,看到远处有个白色的影子,以为是狐兔之类的,便引弓去射,谁知听到一声惨叫,走近一看,哪里是个小兽,分明是个冰雪般的美人儿,便不管不顾的带回到宫里,请了好多名医来看。”

“那便是数月前的事儿了,怎么过了一个秋天,她仍是不见好么?”

“既然是美人儿,多半是娇柔的,她越好不了,大王就越心疼。你看这些日子大王去过谁那里,还不是成日待在锦华殿里,跟丢了魂似的。”

“千万别瞎说,小心内宰听到了,妄议大王可是死罪!”

……

宋国在江北,冬日似乎十分漫长,才不过冬月初,雪便一场接着一场的下,没完没了一般。她怕冷,室内便比其他地方都要和暖,燃着香木的火炉昼夜不息,沉郁的香气也是连绵不断。

记得母国也是这般冷,好像有半年都是冬天一般,彼时她仍是王女,和姐妹们一起玩耍时从不惧怕冷意刺骨,有时候疯起来在户外一待就是小半天,乳母手里拿着狐裘着急的直跺脚,却总是拿她没有办法。然而那样快乐的日子似乎很远很远了,若阿山中四季如春,再也没有见过下得这样恣意的雪。这样看来,这一趟倒也并非毫无所获。

箭伤不算重,位置也不算凶险,可就是拖着不见好,她起初心有怀疑,但是一一检视过送来的药,却丝毫也看不出端倪。久病之人难免倦怠,正如此时,她不过刚坐起一会儿便又想躺下了。身边这个名唤小槿的宫婢十分聪明乖觉,一见她要站起来,便立刻趋步上前,将她一把扶住:“夫人可是累了,奴这就扶你去休息。”

她嗅到对方身上清浅的草木香气,微微笑道:“先生让你来此,可有什么吩咐?”

小槿身体僵了一下,抬眼悄悄看她,刚要装糊涂,却听到对方道:“他那个人,矫情又别扭,既然寻了个我不认识的人来,何不伪装地再好一些,何苦沾染着山里独有的杜若气味,故意让我发现。”

小槿垂了头,确是有些惊怕和犹疑,尝试着换了个称呼:“姑娘……不可对先生如此不敬。”

然而美人却只是撇了撇嘴,一脸淡漠:“你是新入山的么?不知道我放肆习惯了,实在学不会和你们一样将他奉若神明。”

小槿愣了愣神,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。这些天相处下来只觉得她沉默寡言,气质却是温柔澄净的,却不想还有这样骄傲恣意的一面。但是想到若阿山里的那个人,她还是有些害怕,不敢和她一样放肆,只好道:“原是奴不会说话,姑娘莫要见怪,方才不是说累了么,奴这就扶你休息片刻,大王今早出门前说了,午后便会来看你的。”

是个聪明的姑娘,懂得避重就轻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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